三位传教士的命运

1930年2月6日芬兰外交部给驻上海总领馆发出电报。“路透社从上海经伦敦发出消息,隶属中国内地会的芬兰人埃迪特·英曼、埃莉·卡扬德、阿格内丝·赫登格伦在上周一樟树和吉安之间的船运途中落入土匪之手。从速报告你们所知情况。”总领馆确认该信息属实。总领馆在前一天获得相同信息。传教士们在1930年2月3日被捕。没有任何关于她们的其它消息。总领事K·G·韦海迈基立即联系中方并要求中国官员采取措施营救芬兰人。外交部发给总领事简短但精炼的电报指示,该指示可以使用于当今任何地点任何行动:“持续跟踪、不断汇报、果断执行”。

1930年2月14日外交部长亚尔马尔·J·普罗科佩(Hjalmar J. Procopé)召见中国驻赫尔辛基代办Tsou Schao-Yan,并告知传教士的逮捕“在这里引起了非常严重的关注”。中国代办表示理解芬方的反应,并陈述中国政府已开始采取行动去解救三位妇女。五天后中国代办带给普罗科佩来自中国政府的问候:“中国官员已经迅速采取了各项行动,[传教士]将在几天内获释,无需担心她们的人身安全。”

2月26日总领事获知被捕妇女们的厨师获释。厨师说妇女们已经获释,但是总领馆未能确认此稍微让人放心的信息。“我们继续尽力跟踪”,在给外交部的电报中如此结束。在信件中总领馆表示几乎每天都联系中国官员并要求他们采取一些措施。韦海迈基承认中方已经力尽所能去解救妇女们。据韦海迈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明显的事实是中国政府并没有完全控制该地区。

外交部对此结果并未满意,并要求有关中国政府是如何采取行动的细节。最终外交部认为总领馆必须要求中国政府军的帮助去解救芬兰公民。总领事对武器的使用并未得到信服。“如果要求南京政府动用武力去解救囚徒,(南京)政府肯定会毫无置疑立即照办,但是这样的行动对囚徒来说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据韦海迈基,99%类似的情况下谈判会得到幸运结果,但是耐心是关键,因为“要联系到土匪非常耗时”。

韦海迈基并未克制而提醒到,三位妇女自己要对所发生的事情负部分责任。所有芬兰传教士都得到过警告不要去动乱地区,但是“这些建议并未得到重视”。然而他也把责任推给中国政府官员。他们虽然给了妇女们警告,但没有阻止她们踏上旅途前往显然“有生命危险的地区”。

总领事在三月份获得了有关土匪新消息,土匪的行为“跟到现在为止所知的情况完全不同”。据说江西省境内有大量的共产党游击队。“根据以往经验,共产党人的到来意味着那些反对他们教条的人来说就是暴力。因此共产党军队抓获我国公民,有可能其目的不是抢劫及勒索赎金,而是为了达到他们自己的目标。”

1930年3月10日传来了传教士被杀害的消息。然而总领事对这个传言并未得到证实。总领馆“强烈”要求中国官员澄清事件经过。韦海迈基向外交部建议派出领事馆工作人员前往实地调查,因为“还未得到事件细节”。外交部原则上同意该建议,但希望先弄清楚行程的危险程度。总领事回复到,前往南昌的旅途初段完全安全,而最后阶段的旅程领事馆的办事员有可能获得军人的护送。估计整个行程需要20天,花费需5500芬兰马克。外交部授权副领事埃伊诺·卡里(Eino Kari)前往调查,但“要绝对小心行事”。

卡里在行程后的报告中写道,传教士们是在1930年2月3日赣江逃难途中在一个叫Fukou(译者注:今吉水县水田乡富口村?)的地方被捕。船上所有的中国人均被释放,但是传教士们被带到附近的山上。当地官员立即命令士兵分队追赶。士兵们最终找到了土匪的隐藏地点。“那里发现了外国妇女的衣服和其它物品,在战斗中被抓获的土匪们确认那些物品是属于三位被捕的外国妇女。据被抓获的土匪说土匪团抢劫了囚徒的物品并在杀害她们之后把尸体扔入河里。土匪在我国公民落入他们手中不久后就杀害了她们。被抓获的土匪已被处死”,埃伊诺·卡里如此写道。由于尸体并未找到,据卡里说中国官方也不能确认杀害情况。芬兰要求中国给出官方的道歉,但中国对此事仅表歉意。

芬兰所选择的强硬路线并未鼓励中国官方全力及快速地处理事件。英国的代表给芬兰人指点:“跟中国官员打交道时从背后强硬指点从来就不能得到好结果,对现在这种事情,应该切忌烦躁,用自然而毫不妥协的密切方式去处理。”

传教士的谋害在芬兰特别是资产阶级的媒体上引起轰动。当时正值拉普阿运动反共产主义的高峰期。虽然不是特别,该事情在中国也得到关注。几十位其他传教士也曾被谋杀过。在上海出版的《华北日报》在1930年5月24日刊登出爆炸式新闻,说该谋杀案是有人策划的。被害的传教士之一埃迪特·英曼是芬兰前总理及在1930年任命为芬兰总主教劳里·英曼的妹妹。该报纸怀疑是苏联策划的谋杀。是莫斯科想要报复,因为劳里·英曼是“反共人士”和“苏联的对手”。韦海迈基立即将剪报发至赫尔辛基,并认为总领事早先怀疑共产党在这次谋杀事件有牵连是正确的。该剪报也递交至劳里·英曼。但对于这个宣称并未得到证实。

翻译:余昕中(Sino Yu)

注释1:译自芬兰语书籍中的一个章节。Pekkarinen, Jussi. Konsulinkyydillä kotiin: suomalaisia ahdingossa maailmalla. SAGA Egmont. 2021. ISBN 9788728060827
注释2:三位芬兰传教士的名字分别是:Edith Ingman,音译“埃迪特·英曼”,其他文献中的中文名为“颜懿廉”;Elli Cajander,音译“埃莉·卡扬德”,其他文献中的中文名为“康月娥”;Agnes Hedengren,音译“阿格内丝·赫登格伦”,其他文献中的中文名为“席爱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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